延续产业根与魂 焕发瓷都新魅力
——景德镇陶瓷产业发展的思考
□许佳
【摘 要】陶瓷是景德镇延续千年、永续发展的精髓和灵魂，瓷业的发展和提升，对景德镇而言，意义特殊。景德镇传统优势明显，具备发展陶瓷产业的底气、底蕴、底色。但是，面对市场的转轨，景德镇制瓷规模、产业竞争力与其在陶瓷历史上的传统地位呈现出不匹配的尴尬局面，出现了转轨“阵痛”。面对新的历史机遇和挑战，大力推进战略、产业、环境、文化提升工程，景德镇必将重新焕发活力，擦亮享誉全球的世界瓷都这块金字招牌。
【关键词】景德镇陶瓷；转轨“阵痛”；发展优势；发展思路；对策建议
引言
景德镇作为享誉全球的世界瓷都，因瓷而名，因瓷而兴，陶瓷是这座城市延续千年、永续发展的精髓和灵魂。瓷业的发展和提升，对景德镇而言，意义特殊。当前，景德镇作为全球陶瓷艺术、陶瓷文化中心的地位优势明显、影响很大，但制瓷规模、产业竞争力正被许多产瓷区所超越。景德镇陶瓷产业应该往何处去，有许多值得我们思考的地方。本文试图从分析评判景德镇陶瓷产业的发展现状、发展优势入手，剖析探寻发展中存在的突出问题，理清发展思路和定位，进而提出今后陶瓷产业发展的对策性建议。
一、发展现状
历史上，景德镇陶瓷不仅通过丝绸之路走向世界，更从生活实用的器物技术层面和文化艺术的精神层面影响了世界，取得了世人公认的成就和地位。但在市场经济向计划经济转轨过程中，景德镇原有优势受到多元因素冲击，出现了转轨“阵痛”。
1.总量不大，地位尴尬
景德镇陶瓷产业总产值在全国各大产瓷区中仅列中游水平，市场份额占比较低，陶瓷“总部经济”没有形成，缺乏有影响力、有带动力的龙头标杆企业。全国陶瓷上市企业中，我市无一上榜。陶瓷行业税负率和陶瓷税收占财政收入比重均较低，产业指标的“里子”与千年瓷都的“面子”极不匹配。
2.结构不优，分化严重
产业呈“哑铃”状分布，两头重、中间轻。要么是高端顶级的，比如动辄数万、数十万的大师级作品，或者是企业的精工产品。要么是低端的，规模普遍较小。全市中小型陶瓷企业和作坊共有数千家，但绝大多数投资规模在500万元以下；陶瓷店铺也大多是拼价格打折促销的“地摊货”，还有的代销外地瓷，经营贴牌产品、劣质产品，能体现瓷都地位、符合消费升级需求的中高端企业和产品不多。消费者要么感觉高不可攀、不敢买，要么感觉价低质劣、不愿买。从长期看，市场的畸形发展，最终伤害的是这个产业，最受伤的还是大量中低端的从业人员。
3.市场不活，乱像丛生
市内20多个陶瓷卖场多数没有明晰定位，低水平同质化竞争明显。比如，广场周边大小市场就有5、6家，经营的产品都差不多，没有体现差异化，而且价格比较混乱，消费者很难选择。艺术陶瓷没有统一评价标准、鉴定标准，看人叫价，随意性太大。仿古市场做旧手法日益翻新，以假乱真、以假当真乱象较多。电子商务处在起步阶段，虽有近万家陶瓷网店，但大多停留在天猫、京东上注册为卖家，仍属初级网络销售。抖音直播发展快、销量高，但换货率、退货率也很高。生产、服务性要素市场发育不够，陶瓷包装以中低档为主，陶瓷原料和花纸基本被外地企业垄断。线上、线下两个市场都需要进一步引导、规范、治理。
4.机制不畅，亟待理顺
政府、企业、市场“黏性”不够、融合度不高，企业自己做、大师自己画、商户自己卖，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现象。虽然培育了“龙珠阁”“红叶”等知名陶瓷商标，但缺乏像“麦森”“雅致”“赫伦”“皇家道尔顿”这样家喻户晓、能代表景德镇的标志性品牌。“景德镇瓷器”地理标志的品牌价值没能很好保护和发掘，与“武夷岩茶”“宜兴紫砂”“阳澄湖大闸蟹”相比我们差距较大。
5.创新不够，小进即满
缺少创新进取精神的企业家，有的企业满足于对其他产瓷区半成品的贴牌加工或成品的直接转售。产业化水平不高，没有一条具备国际先进水平的完整的陶瓷智能化生产线。陶瓷设计存在短板，很多款型常年没有变化，个别新款一推出很快就会被市场仿冒。有的大师过分专注自己的专长领域，创新、传承作用发挥不够；有的中青年艺术家热衷创作一些短平快的作品，潜下心来创作少；有的技能人才对一些基本功研究、钻研的少，很多传统技法、窍门乃至一些工序、工种后继乏人甚至面临失传危险。产学研用融合不够，有时“园内开花园外香”。景德镇之所以窑火不断，生命力就源自渗透到骨子里的创新创意。失去了创新创意这个核心，就会失去景德镇陶瓷的未来。
二、发展优势
只有落后的技术没有落后的产业，陶瓷产业依然是最有希望的朝阳产业。具体来说，发展陶瓷产业，我们有三大优势。
1.传统优势
产业体系完备。经过多年发展和积累，景德镇陈设艺术瓷、高档日用瓷、高技术陶瓷、建筑卫生陶瓷初具规模，基本建立了原料、包装、物流、辅料等产业配套体系。
科教实力雄厚。景德镇拥有部省市三级陶瓷科研机构，有国家日用及建筑陶瓷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教育部绿色陶瓷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国家陶瓷检测重点实验室等国家级科研平台。拥有全国唯一的陶瓷本科高校，和从事陶瓷与工艺美术教育的高职、中职，教育体系完备。
人才资源丰富。全市各类陶瓷大师的数量全国最多，还拥有各级非物质文化传承人以及大量陶瓷技能人才，每年培养近万名陶瓷专业毕业生，吸引了数万名“景漂”在景德镇发展，全市陶瓷从业人员超过10万。这三大传统优势是景德镇发展陶瓷产业的底气。
2.特色优势
从历史看，景德镇“水土宜陶”，历代景德镇人对陶瓷生产方式、管理方式、工艺技术的不断创新和发展，再加上附着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大量陶瓷遗存、老街里弄、民俗风情，成就了景德镇陶瓷，奠定了瓷都地位, 是世界陶瓷爱好者心目中的“麦加”。从现实看，景德镇是国家首批对外开放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被评为“世界手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拥有陶阳十三里历史文化街区、高岭土国家矿物遗址公园、御窑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等有形文化遗产和青花、粉彩、玲珑、颜色釉四大名瓷手工制瓷技艺的无形文化遗产，加上陶溪川、名坊园、御窑景巷等新时期文化名片，景德镇就是一座活着的陶瓷历史文化博物馆。深厚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品牌价值是景德镇发展陶瓷产业的底蕴。
3.后发优势
一是领导有关注。国家层面高度关注和关心景德镇，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御窑保护工作做出重要批示，作出了“要建好景德镇国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试验区，打造对外文化交流新平台”的重要指示，为景德镇发展标定了历史方位，擎画了美好蓝图。中宣部、国家发改委、国家文旅部等中央部委也给予了大力支持。二是政策有支撑。国家“一带一路”倡议、文化“走出去”战略、质量提升行动、“中国制造2025”、供给侧改革、资源税改革等，特别是景德镇国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试验区的手工技法制瓷产品3%增值税简易征收的政策，为陶瓷产业转型升级、实现弯道超车提供了政策机遇。三是思想有共识。市委顺应群众对陶瓷产业发展和振兴的期盼，明确提出“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陶瓷这个根与魂”，将陶瓷纳入特色产业体系，全力打造“陶瓷产业升级版”，干部群众人心齐、干劲足。这些是景德镇发展陶瓷产业的底色。
三、发展建议
景德镇发展陶瓷欣逢盛世，打造国际瓷都正当其时。当前，重点要抓好“四大提升工程”。
1.推进战略提升工程，推高产业发展品位，为发展再造“一池净水”
要以产业规划为引领，下大决心重塑产业格局，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大力发展符合产业导向、符合消费升级需求的中高端产品，推动产业格局由两极分化的“哑铃型”向“纺锤型”转变，实现产业的优化升级。做大日用陶瓷要走规模化、高端化之路，提升智能化水平，借力文化品牌，紧盯国内4亿中产阶级消费群，尽快改变规模企业少且不强的尴尬局面，缩小和广东、福建等产瓷区的差距。做精艺术陶瓷要走定制化、个性化之路，做到保持城市荣誉、影响的“面子”与增加税收贡献、提高财政收入的“里子”相统一，积极发展订制经济。做特先进陶瓷要走集约化、品牌化之路，加大创新力度，抢占产业制高点，形成产业链集群，实现弯道超车，使我市先进陶瓷在国内占有一席之地。做强建筑陶瓷要兼顾资源优势和环境承载，提高产业竞争力，吸引更多优质企业来景设立总部，打造“总部经济”。
2.推进产业提升工程，增强产业发展品质，为发展注入“一池活水”
（1）推动制造升级 借助“互联网+”，引进先进技术，实施“智能工厂”“数字化车间改造”，推广3D打印、数码施釉打印、窑炉余热利用和回收等先进工艺。推动智能化工厂向智能化管理、智能化营销、智能化应用转变，实现“陶瓷制造”向“陶瓷智造”“绿色制造”转型升级。
（2）做大龙头企业 通过股份合作等形式做大龙头企业规模，实现生产组织化、专业化、集约化，打造产业联盟，使之成为引领行业发展的集团军。鼓励企业瞄准先进标杆实施技术改造，引导优势企业实行技术标准战略，积极参与各级行业标准制订，促进技术标准和知识产权相互融合，使龙头企业成为技术引领、品牌打造的标杆，实现技术专利化、专利标准化、标准主导化。弘扬企业家精神，打造企业家队伍，提升企业管理水平。
（3）提升陶瓷文博会影响 今年将瓷博会升级为陶瓷文博会，要借鉴国内外高端会展模式，进一步提升办展水平和运作能力。将以往瓷博会单一的贸易属性向贸易、投资、文化一体化发展转变，强化博览、交易、投资“三个手段”。集聚名窑名人名作，把大师和民间收藏者的“小馆”移到瓷博会的“大馆”，使陶瓷文博会成为世界陶瓷艺术风尚的引领平台；吸引国内外最新研究成果在瓷博会展示，使陶瓷文博会成为行业新品、创新成果的展示平台；构建专业化合作交流、信息共享机制，使陶瓷文博会成为陶瓷领域评估定价、质量检测、行业标准的发布平台；举办高端前沿展评活动，吸引各类陶瓷评选活动在景德镇举办，提高各类奖项含金量，使陶瓷文博会成为陶瓷行业权威的评选平台，打造陶瓷业界的“奥斯卡”。
（4）打造高峰论坛 景德镇是上海社科院在全国选取的五个长期关注、研究的样本之一，拥有千年瓷都的特殊光环，我们有能力、有基础可以打造出类似的平台。可以借鉴“中国经济50人论坛”和乌镇互联网峰会模式，与上海社科院对接，发挥智库作用，集聚国内外陶瓷领域权威人士，组织年会、讲座、研讨、交流等学术研究活动，放大名人效应和千年瓷都品牌效应，在景德镇打造“中国陶瓷百人论坛”，成为引领世界陶瓷产业发展的高端权威平台。
3.推进环境提升工程，优化产业发展品牌，为发展滤出“一池清水”
（1）激发市场合力 大力发展线上线下、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对现有陶瓷市场进行梳理、整合，分类经营、错位发展，打造国内最大综合性专业性陶瓷市场和贸易集散中心。出重拳整治把仿古瓷当真古瓷卖、把外地瓷当本地瓷卖、把低端瓷当高档瓷卖等市场乱像，坚决打击恶性价格竞争、以次充好等市场投机行为，规范经营行为，维护市场信誉。大力发展电子商务，与抖音、天猫、京东等平台对接、合作，扶持一批电子商务示范基地和示范企业，打造企业、仓储、物流一体化的电商平台，吸引电子商务企业集聚发展，打造空中陶瓷之路。借助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产瓷城市建立友好城市关系的契机，大力推动陶瓷文化、陶瓷产品“走出去”。规范经销、加盟连锁等营销模式，打造多层级、立体化大营销格局。
（2）挖掘人才潜力 关键是要用好“三个资源”。一是让大师和技能人才“动起来”。景德镇各类陶瓷大师和非遗传承人是全国最多的，虽然大多过了创作的黄金年龄，但他们的专业知识和行业影响力是景德镇的财富。要进一步整合各类“书院”“画院”，把各类艺术家、技能人才集中起来，定期开展学术研讨、技艺交流，鼓励他们将所学所长交流共享，打造陶瓷领域的“大师汇”。二是让高校科班人才“干起来”。整合现有教育资源，加大陶瓷专业人才培养力度，进一步营造良好的创业、创意环境，激发年轻人的创业热情、创作激情，鼓励、引导他们将所学所长用于陶瓷领域、服务景德镇发展。三是让景漂景归“留下来”。发挥“招才引智局”“景漂景归人才服务局”作用，加大人才引进力度，提升服务水平，使各类人才和“景漂景归”，不仅“引得来”而且“愿意来”“留下来”。
（3）提升品牌魅力 不能竭泽而渔，要有强有力和可操作性强的措施引导，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景德镇”品牌。借鉴武夷山手工制茶、宜兴紫砂等在品牌保护和传统工艺传承方面的相关经验，出台更为严格的原产地保护标准，提升“景德镇瓷器”内在价值。引导企业增强品牌意识，建立品牌“红黑榜”，健全惩罚性赔偿制度，严厉打击侵权行为，让注重品牌者有所回报，让浑水摸鱼者难以生存。
4.推进文化提升工程，提升产业发展品味，为发展增添“一池秀水”
（1）注重基础研究 围绕什么是景德镇陶瓷文化、如何弘扬景德镇文化等问题加强基础研究，从中华文化复兴的宽广视野，从“一带一路”倡议的广阔空间，注解传播陶瓷文化，从理论和实践层面讲明、讲准、讲透这些问题，增强解释陶瓷文化的权威性和感染力，提升弘扬陶瓷文化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2）注重传承保护 坚持做到抢救性保护、生产性保护和整体性保护并举。在抢救性保护上，借鉴《匠心冶陶手工制瓷技艺记录片》的成功经验，推出一批可看、可学、可用的技艺资料和影视作品。在生产性保护上，发挥好国家级、省级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作用，打造好名坊园，提升集群效应。在整体性保护上，提升御窑、陶溪川等项目的品味和层次，彰显城市整体的陶瓷文化生态风貌。继续抓好老城区、老里弄、老街区和传统手工制瓷技艺的保护，留住文化之根。加快推进御窑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进度，重点建设好陶阳里、陶源谷等文化项目，守护城市昨天的辉煌、今天的资源、明天的希望，留住城市记忆、延续厚重文脉。
（3）注重对外交流 继续加强与全国著名、国际知名的文化院所、文化平台的深度合作与协同创新，积极与国际友好城市开展文化交流合作，举办好有分量、有品位、有档次的陶瓷精品展，打造制作定制、创意设计、交流交易和金融投资等陶瓷文化产业链，推动陶瓷文化走出去。
（4）注重创新创意 根据“龙头打造、集群发展、跨界融合、品牌引领”的思路，大力发展以陶瓷为主题的文化创意和旅游产业。加大对文化产业示范基地的扶持，推动形成一批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有影响的特色文化区域。推动开发陶瓷新产品新业态，实现科技创新、文化创意、艺术设计与会展经济高度融汇一体，让更多“地下的东西走上来、书本的东西走出来、死的东西活起来、静的东西动起来”，力争陶瓷文化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不断提高陶瓷文化的引领力、传承力、创新力和传播力，促进陶瓷文化与陶瓷产业互融共荣，焕发文化名城、创意之都的风采魅力，使景德镇成为世界陶瓷文化中心城市。
[作者简介]许佳 景德镇学院外国语学院 讲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