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微刊ID：sanqinwenxue
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本期编辑：处 寒
第一次见杨亚飞总经理的时候，知道他是北张村人，北张村是造纸的故乡，名声大得很，他们村造的枸纸筋道坚韧，远近驰名，源远流长，村子里有两座蔡子庙，还有叫做蔡子坟的地名。蔡子，当为蔡伦，有点传统文化知识的人都知道，蔡伦造纸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史称纸圣，称其为蔡子就不为奇了。
恰好，他正在为北张村造纸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宣传推广发扬光大奔走呼号，恰好我曾经以热爱书法的名义去过他的村子，买过他们村造纸作坊生产的枸纸，于是聊天甚欢，关于造纸的历史和工艺，他讲得头头是道，他手头甚至有一本造纸的老先生手写的《造纸工艺》，资料弥足珍贵。
杨总是个热心人，初秋的一个下午，他联系做非遗研究的涂教授，说去柞水的传统造纸坊看看，于是拉着我们一溜烟去了。
车子沿包茂高速转山柞高速一路疾驰，在凤凰东出口下高速，走317国道，没有多远就进入了杏坪镇，在杏坪镇转几个弯，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金口村一栋四层楼房门口，杨总说到了,家门口迅速闪出一位精瘦的男人，戴着水渍渍长长的围裙，杨总介绍说这是陈老师，宾主打过招呼，鱼惯穿堂而过，直接进入了后院的造纸作坊。
“叮咚、叮咚”的击打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低矮的彩钢板房下，一个清秀的中年妇女半身隐在地下，熟练地在木捶下面砸湿溜溜的枸树皮，她眼睛看也不看，只在信手操作，砸成一片，顺手折叠在右手边的台阶上，又摸出一捆在砸。我注意了她身前的作业工具，砧石类似于半个磨盘，齿牙朝上，木锤必须砸在齿牙上，带动木锤的是电动机，很简陋的那种拨叉式传动，一秒钟砸两、三下。女人身后是垒成一人高的枸树皮墙，我摸了摸，潮湿而膩滑。女人工作间的隔壁是抄纸间，我们观看女人作业的当口，男人已经下到纸浆池边，开始熟练地抄纸，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弯腰、抄纸、揭纱，身子右边已经是一摞尺吧厚水淋淋的纸。见有客人来，两口子停歇下手中的活路，和客人说一会儿话，女主人还要忙不迭地给客人倒水。我首先关心的是枸树皮从何而来，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补充，我才弄明白这个问题。每年二、三月间，正是山林复苏的季节，树皮和树干之间形成一层滑膜，正是好剥皮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成群结队地去砍枸树，粗的不要，那是成材林，细的不要，要等待它长大，砍回来的都是小胳膊粗细的树木，趁着皮干利层的当口，剥下树皮，晒干，出售给造纸的人家。造纸人购回来枸树皮，从浸泡到成纸就都是自家的事情了。 我们提出去看看浸泡的工艺，陈老师带着我们出门去河边，今天恰巧有人家在浸泡树皮，行话叫做“化穰”。简单地说，就是把树皮浸泡在河水中，陈老师的房子背靠大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山下是一条清凛凛的大河，这是流经柞水的金钱河，河里一男一女，正在“化穰”。攀谈是了解工艺的最简单方法，你问我答，一会儿就搞清楚了“化穰”和蒸皮。夏天用时间短点，得一、两天，冬天时间长些，三、四天吧。买来的枸树皮浸泡在水里，浸泡软了，要用脚踩，柔顺些了,扎成捆儿，一层层码好，等待掺灰；所谓掺灰，就是给浸泡好的树皮里掺白石灰，放置三天，石灰会加速树皮腐烂，又不至于使树皮腐败，还可以分离树皮纤维；再让河水冲刷掉石灰，然后上果蒸皮。河边有一座类似土碉堡的蒸炉正在冒气，有一个壮汉在伺候蒸炉，他说，蒸炉中间是一口大锅，一次要添四担子水呢，把处理干净的树皮放在锅里，周围和顶部用石头围砌起来，要超出锅帮子一人多高呢，重量可以达到3000多斤，你们看现在围栏低了，那是树皮软化塌陷了。我们再去看炉膛，火焰燃烧，尽是烧的木柴。蒸炉旁边，是司炉人的卧室，一边烧火，一边添水，要整整蒸八天八夜呢，我在心中一算，那可是将近200个小时啊。树皮可能真的是被蒸汽和时间蒸服气了的，蒸好的树皮就可以搬到作坊备用了。垛好的树皮还要经常给表面喷点水，保持湿润和柔软。抄出来的纸要压一下，类似于压豆腐，目的是减少水分和重量，然后要晒纸。陈老师把我们带到他们家的三楼，那是几间没有装修的房子，南北通透，通风良好，每一间房子的墙壁上都是晒过纸的痕迹，颜色浅灰，晒纸的关键是揭纸，也就是从潮湿的纸摞子上把湿溜溜的纸一张张揭起来，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那是一门技术，生手根本弄不来，不仅贴上，还要贴平，夏天晒一、两个小时，冬天晒三、四个小时，说是晒，实际上是阴干，再揭下来就是成品毛边纸了。问及陈老师他们纸的用途，他说主要有三个，一是书画用纸，全部用枸树皮，树皮越陈，造出来的纸越好，筋道韧性好；二是糊酒海，某一年我在家乡的杜康酒厂参观，见过高大上藤条编制的酒海，外边刷着一层又一层的纸，敢情就是这种作坊造出来的啊；三是殡葬用纸，这种纸要求不高，枸树皮里加些回收的纸箱板纸浆就成，但不论哪种纸，工序是一道都不能少啊。金口村地处大山深处，造纸是这里的传统手工艺，百十户人家，现在还在造纸的有二十多户，且大部分为陈姓人家，据说老早造纸是陈姓人家的祖传，祖传的手艺现在已经被工业化和机械化围剿得支离破碎重新退回家庭作坊，陈老师夫妇50岁，是他们村年龄最小的造纸人，子女早已汇入城市打工的人流，早几年，村上有人牵头，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作为遗产，他们仍然在艰难地继承着，劳作着，可是代有传人，估计就难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文化传人们，用文字和影像将其记录下来，抢救这些即将消失的技艺，不求发扬光大，至少保留记忆，使少数人在传统的纸张上涂涂画画。斯言：男，陕西白水人，现为西安某高校教师。出版有散文集《流年似水》。
1、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投稿即默认授权发表，题材不限。要求300字以上，以WORD附件形式发至投稿邮箱，并附上作者简介及照片，文责自负。
2、《三秦文学》投稿邮箱：sanqinwenxue@163.com。
3、赞赏金额的一半作为作者的稿费归作者所有，一半作为平台运营费用，稿费低于二十元者不予发放。赞赏到账后三日内，作者不主动与平台联系、不领取稿费者视为自动放弃。
4、由平台主播诵读的作品，赞赏发放比例为：作者30%，主播20%，余50%为平台运营费用。
5、您的投稿一周内没有采用，请另投它处。
6、因作者原因要求删除已发作品的，需向平台支付费用，每删一篇200元。
7、主编微信：15705450195，qq：406073222
诗词群群主：珊瑚在网，微信：baojishanhu
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文学总顾问：鹏 鸣
平台总顾问：边士刚
法律顾问：李木子
顾问：白忠德 邓汉章 罗旭初 孙德科
朿宝荣 史 波 杨 强
策划：李书忠
宣传推广：鼎文
平台主播：梦锁清秋 英子 王迎旭 慧质
总编：鱼儿姐姐 徐萱波
主编： 谢亚红 处 寒 谭文群
编委：
刘旭平 唐桂英 吴远红 梦而诗
润 隆 米兰花 刘马陵 水云天
刘军英 王宝群 张晓强 孙传志
喝 茶 南友锋 马永清 徵 蔚
张兴军 凤尾竹 吴风平
秦岭人家 秋日私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