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文学》杂志由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主办
本文选自2023年第1期“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作家活动周作品选”栏目
延安有约（组诗）
把你的白脸脸调过来
夏天刚刚从东边的山头翻过来
就开始想你
他们说
城市四周是另外一个世界
有花草树木的此消彼长
有飞禽走兽的爱恨情仇
每一个对黑过敏的夜晚
星星睁着眼偷偷看我们
沉湎在时光中的嗅觉
这辈子的命
就是容易在初夏想起乡村
想起乡村里的人
和被窘困包裹的疼痛
乃至于当年的钟情和欲望
现在想起来的只有
轻解你的绿裳
深吻你的胴体
一处不漏地
把初夏的滋味吞咽入体内
把你的白脸脸调过来
望着我
这夜色中
整坡整坡的槐花
分泌的一城香水
正在向天空指认
我的血脉里有成年的蜂
也有陈年的蜜
南泥湾
歌声中的花篮
一夜间就到了你面前
亿万吨槐花香气
填满沟、堆满山
无限的绿波
是为了摇晃心旌而来
紫槐、月季、薰衣草
荷花，游人，你和我
忽隐忽现在当年的烂泥湾
不
是今天的南泥湾
当年的风还在
阳坡的，把光斑吸附
背洼的，把衣襟扯牵
远客与近邻
你若唤一声
一定分不清
谁是画中被点上眼睛的人
我在南泥湾等你
等了好多年
每一次相逢在碧水蓝天下
想起的总是那颗大太阳
在照着我们额头的高光
脚踩的阴暗
一口老油井
这老头在春天过后
便开始冬眠
经历过的夏和秋
被人写进史书，勒上石头
耳不背眼不花，坐着腰背周正
不咳嗽不吐痰，说话字正腔圆
116年
就写了一个“一”字
这一横，既显山又露水
把晒过的阳光，喝过的雨水
和赶跑的风，豢养的内涵
一笔带起苍黄，写满流年
我是这一笔里的某一个点
要是不说名字
你们都看不见
我是这一笔里的一滴水
和大地下奔涌的石油
互相裹含
此生我注定要谦卑地活着
在面前，总有活着的神仙
在身后，总有岩石的呼喊
鸡叫三遍
鸡叫头遍
我是那个熟睡的少年
抱着鲜衣怒马的梦幻
鸡叫二遍
窗棂上的鸡冠
已经掀起被窝的一角
春风在千里之外撒欢
鸡叫三遍
群鸟在枝头互相解梦
你看见我头上的光
其实是白发
在点亮新的一天的长短
三盏盏灯
太阳落山
月亮是一盏灯
篝火是一盏灯
第三盏灯是你
轻风中那些杯子喝醉了
把我们赶出酒场
五月的鲜花开满前胸后背
鲜花中那么多回家的孩子
手拉手，用自己的方言
在火星的跳闪中制造氛围
把那些生疏的过往烤熟
递到你的唇边
你看着我的时候
早已忘记身在何处
若干个你与我
把对方当做第三盏灯
装在心里
害怕夜色跑得太快
我们就彼此拥抱在一起
让月亮和篝火
孤零零地
一个看地一个看天
延安有约
有些约会不需要暗示
沟通和表达也不需要
比如五月
预告的那些阴雨
说晴朗就晴朗了
比如相见
南北西东的灵魂
说碰撞就碰撞了
比如延安
黄色、绿色、红色
说相聚就相聚了
比如写作
我们把这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见面就忘记了
每一个背着自己姓氏的人
都叫兄弟
每一个操着乡音的人
都在回家
因为这里有“安澜”
有“延长”
一群作家在一起
有约便是最好的日子
任万物在心底自由疯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