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戏班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宁穿破,不穿错。”意是说服装破旧一些没关系,可不能图新鲜穿错了。该穿官衣的不能穿蟒,该穿素的不能穿花的。一穿错了,剧情就破坏了。
比如:《武家坡》的王宝钏、《汾河湾》的柳迎春、《桑园会》的罗敷,都是青衣应工,又都因丈夫不在家中而去挖菜、采桑维持生活。所以早年都穿蓝布青衣,而且没有水袖,为的是好干活儿。如果穿绸缎的大袖青衣,就不合理了。后来为了好看,就都穿绸缎的大袖青衣了。
又如:《骂殿》的贺后、《大保国》的李艳妃、《桑园寄子》的金氏、《宇宙锋》的赵艳蓉,也是青衣应工,又都是新死了丈夫,所以都不能穿花衣服,也不能戴红绿花朵,只能穿素净服装,戴花也是白色的,而且在大头后的发髻上缠有白色孝箍。

贾洪林、陈德霖之《桑园寄子》
就连萧太后的扮相也是有区别的,在《金沙滩》之前,她头上戴的垫子上的凤簪是双的。等天庆王一死,不管是《四郎探母》还是《雁门关》,就都是单的。后来就不管这套了,寡妇不但穿了花衣,而且还戴上了红绿花朵。
再如:周瑜和吕布是有区别的,道姑和尼姑也是有区别的。先说周瑜和吕布,早先吕布单有一身特定服装,叫“唐猊铠”。和大铠相似,对襟、玉带有吞头相扣,两侧靠腿都是绣在铠上,后边也是整的。朱素云就有一件浅粉色的,戴翎子、紫金冠,不紥靠旗。这样从服装、身段上就和周瑜不一样了。 后来就变成一个扮相,如果不报名、不做表情,真是没法儿分。
早先落发的尼姑,如:《思凡下山》的色空和不落发的道姑《玉簪记》的陈妙常,不细看是分不清的,都穿道姑衣和道背心,区别就在道姑头上有一小银锭似的道姑冠,表示没有落发。可后来就尼道不分了。

朱莲芬、陈桂庭之《琴挑》
从上面这些例子来看,服装、扮相是不断改革的,合理不合理且不管他,反正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这是服装的不一样,行当也有和原来不一样的,下面我谈谈几出戏。
《挑滑车》:高宠原来是武花应工,勾黄花脸,穿黑靠,显着凶猛。由俞菊笙改武生扮演,不勾脸、穿绿靠。杨小楼改穿蓝靠。绿、蓝两色都靠近黑色,仍保留了原来的痕迹,不过不显凶猛,而是勇猛了。
《艳阳楼》:高登原来也是武花应工,勾油白脸。武生花逢春是主角,高登是配角。俞菊笙因快开戏了扮高登的范福泰还没来,就让迟月亭替他演花逢春。他勾上脸演高登。并把原来的棒锤巾改成 紥巾,不用甩发,紥巾到底。经他一演,这高登就变成了武花、武生两门抱。

俞振庭、盖叫天之《艳阳楼》
《金沙滩》:杨七郎原来也是武花应工。一次庆王府唱堂会,可巧钱金福病了,演不了七郎,可庆王不管他病不病,非让他上场不可。后经杨小楼说情,由他演七郎,钱金福演韩昌,庆王方才罢休。这样,后来《金沙滩》的七郎就由武生应了工。
《英雄义》:史文恭原来也是武花应工,勾紫三块瓦、戴黑满、是许德义、范宝亭应工的角色,他们想,武生能勾脸,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净脸呢!这样,他们就都不勾脸,改戴黑三。 以后,谁演就都这样演了,可不是花脸应工,而是武生应工。

尚和玉之《英雄义》
《神亭岭》:太史慈原来也是花脸,不过是只勾嘴、不戴胡子。到《群英会》时才戴胡子。一次,尚和玉和杨瑞亭在天津下天仙戏院演出《神亭岭》。尚和玉演太史慈时,没有勾脸,就由武生扮相上场了,他这一改就变成了太史慈和孙策两个武生。
《战马超》:马超原来是戴黑三的。杨瑞亭与尚和玉在下天仙演出战马超》,分饰马超和张飞。尚和玉对杨瑞亭说:“老四,你不用戴黑三了,刮脸吧,省点事(减少好多手势、身段),”从这儿以后,马超就都光嘴不戴黑三了。
《截江夺斗》:赵云原来也是戴黑三。刘春喜先生搭“太平和”在广德楼演出。当时是京剧、梆子“两下锅”。刘先生唱倒第三的《截江夺斗》,老五月仙和杨娃子(老生)唱大轴《回荆州》。快到刘先生上场了,老五月仙才发现戏派错了:前边赵云有胡子、孙尚香由荆州回娘家;后边赵云光嘴巴没胡子、孙尚香刚结婚,这人不合适了,可现改戏又来不及了,只可让赵云刮脸吧!这到不错。孙尚香出嫁刘备染胡子,孙尚香回家赵云刮胡子。从这儿起,赵云虽不戴胡子了,可仍归靠把老生应工。
来源:京剧长谈 梨园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