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读 | 产业政策与僵尸企业形成

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加速淘汰僵尸企业是化解过剩产能、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僵尸企业的处置和出清是监管机构和学界关注的热点，2015年国务院常务会议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和清退僵尸企业，2017年中央政治局会议再次强调，“紧紧抓住处置‘僵尸企业’这个牛鼻子，更多运用市场机制实现优胜劣汰”。中国僵尸企业的形成有着自身的特殊性，成因较为复杂，探讨僵尸企业形成的原因是“对症下药”的关键，本文主要从宏观产业政策的视角解释僵尸企业的形成。

主流观点认为，中国僵尸企业的形成主要源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体制缺陷扭曲了经济主体的行为；市场失灵导致的产能过剩。体制缺陷方面，地方政府对企业的不当干预损害了资源配置效率，扭曲了经济主体的行为，容易造成产能过剩，增加企业沦为僵尸企业的风险。分税制改革强化了地方政府之间的竞赛，容易引发地区之间广泛甚至是恶性的竞争，而市场分割格局下，地方保护主义愈演愈烈，一些地方通过政策倾斜、资金支持、竞争性投资补贴等方式保护管辖地区的企业，低效的政府补贴和信贷资源配置造成了大量企业僵而不死。市场失灵方面，信息不完全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很容易对有前景的产业“英雄所见略同”，出现“羊群效应”，形成投资“潮涌现象”，进而引发产能过剩，然而企业投资往往滞后于消费者需求结构的变化，产能过剩导致企业经营绩效下降甚至沦为僵尸企业。除了上述两种观点外，一些学者认为，选择性产业政策可能导致竞争无序，降低资源配置效率，引起产业产能过剩和企业过度投资，退出时期政府的“父爱主义”又会进一步加剧过剩程度，并使过剩产能难以消化，致使企业陷入僵尸化的困境。总体而言，中国僵尸企业的成因较为复杂，市场机制不完善、政府过度保护、产业政策选择性过强等被认为是导致当前僵尸企业存在的根本原因，产业政策视角的理论研究和经验证据无疑能够拓展中国僵尸企业成因的理论解释。

本文的研究发现，中央产业政策会显著降低企业沦为僵尸企业的可能性，而地方产业政策则会加剧企业陷入僵尸困境的风险，这些影响主要出现在非国有企业。作用机制检验的结果表明，产业政策通过影响资源配置和企业创新能力进而影响了企业成为僵尸企业的可能性。进一步地，产业政策与僵尸企业形成的关系还受到市场分割、市场竞争等的影响。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深刻的政策含义：第一，应加速产业政策转型，增强产业政策的溢出效应。本文的研究结论显示，中央产业政策显著抑制僵尸企业的形成，地方产业政策则会加剧僵尸企业的形成。因此，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过程中，产业政策应由选择性产业政策向功能性产业政策转变，实施以维护竞争、促进创新、包容、推动绿色发展为特征的功能性产业政策体系，充分发挥产业政策的溢出效应，通过制定和实施功能性产业政策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实现新旧动能转换。

第二，通过制定、实施产业政策引导资源和要素有序流动，打破市场壁垒，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促进市场竞争。本文的结论表明，资源配置是产业政策影响僵尸企业形成的重要路径，市场分割增加企业僵尸化风险，而市场竞争与产业政策的协同则能够更有效地抑制僵尸企业的形成。因此，产业政策制定和实施过程中，一方面，应注意理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在建设“有为的政府”、“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同时，尊重市场规律，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引导资源和要素的有序、合理流动。另一方面，还应打破市场分割壁垒，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促进市场公平竞争。地方政府在充分利用产业政策发展比较优势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同时，应积极破除市场分割的体制、机制、政策障碍，优化营商环境和政策实施，强化市场竞争，为企业尤其是非国有企业市场竞争能力、创新能力和自主经营能力的提升提供支持。

第三，企业应加强技术创新，提高参与市场竞争的能力，实现提质增效和高质量发展。创新能力低下是僵尸企业形成的重要原因，也是僵尸企业的标签。本文的研究表明，产业政策通过影响企业创新能力进而影响了僵尸企业的形成。因此，企业应加强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升级，积极参与市场竞争，通过提升创新能力和生产效率赢得市场竞争，实现提质增效和高质量发展。

（责任编辑：张雨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