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读 | 企业数字化转型与创新:基于网络溢出的视角

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孕育兴起，新一代信息科技和数字技术成为驱动创新发展的重要变革力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将“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单独成篇，在顶层设计中明确数字化转型的战略地位。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3）》显示，2022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50.2万亿元，占GDP比重的41.5%，成为有效支撑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力量。作为宏观经济的微观主体，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承载改造提升传统动能、培育发展新动能的重要手段，更是赋能企业发展变革的不竭动力。

企业数字化是一个由浅及深、复杂且系统的过程。趋势上，从外部需求引致企业数字技术应用的“由外而内”的数字化，转变为企业将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和大数据等核心底层数字技术嵌入生产运营、组织管理和复杂业务生态场景的“由内而外”全方位的数字化升级。因而，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微观效应引起学术界广泛关注。其中，企业数字化的创新效应是值得关注的重要方面。数字技术作为“关键的使能技术（KETs）”驱动创新数字化，即知识创新过程中涉及信息（Information）、计算（Computing）、连接及创新网络（Connectivity）的数字化变革，这不仅能够深刻重塑企业内部的创新方法，而且能够重构企业与外部要素、组织之间的联系。特别是数字经济背景下知识迭代速度加快、技术复杂度提升以及创新不确定性增加，开放式创新成为企业创新的主流范式，企业开放式获取外源性创新资源至关重要。企业数字化极大地拓宽了企业创新网络的地理边界、组织边界和知识边界，增加了创新主体获取更广泛的知识、想法和经验公共品等信息要素以及智力资本的机会（沈国兵和袁征宇，2020）。同时，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企业的贸易网络结构也趋于复杂化，贸易网络关系逐渐成为企业获取技术信息和实现技术追赶的重要渠道（孙浦阳和刘伊黎，2020）。然而，现有研究多聚焦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其内部研发创新的影响，忽略了企业数字化变革通过重构其与外部要素、组织之间所形成的网络而对企业创新产生的影响。有鉴于此，本文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网络溢出视角切入，探究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创新网络溢出效应、贸易网络溢出效应和上下游企业的关联溢出效应对创新产生的影响，有助于为经济数字化变革与创新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解释和微观经验。

本文使用2006-2019年上市公司的数据，在使用文本分析方法刻画微观企业数字化转型水平的基础上，构建计量模型实证分析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创新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总体上，数字化转型显著提升了企业创新水平（专利数量、质量和效率）。非线性回归结果发现，数字化转型程度与企业创新呈现U型曲线作用关系，表明存在正向创新效应的数字化程度“门槛值”。机制分析发现，数字化转型通过创新网络溢出效应和贸易网络溢出效应促进企业创新，且存在上下游企业的关联溢出效应。异质性分析发现，在竞争程度较低的行业和平均数字化转型程度及数字密集程度较高的行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创新效应更大。

与以往文献相比，本文的创新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在理论层面，本文拓展了数字化转型的微观经济效应的研究框架，分析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行为的影响，并将创新网络溢出效应和贸易网络溢出效应纳入同一理论框架分析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创新的作用机制，为阐释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行为的影响提供了新颖的研究视角；第二，在实证层面，本文在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构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指标和使用较为全面的衡量企业创新数量、质量和效率指标的基础上，运用2006-2019年长窗口数据，实证分析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的线性和非线性关系并检验了其中作用机制，为阐释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的关系及其作用机制提供了详实的微观证据。因此，本文为微观企业数字化转型与创新的相关政策制定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和经验支撑。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首先，本文的研究结论表明数字经济背景下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推动企业创新的重要力量，但由于数字化转型是企业发展模式的全方位的变革，在实际应用中针对企业“不愿转、不敢转、不能转”及转型“阵痛期”可能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政府应给予一定的政策扶持和引导，同时应加大数字化基础设施的建设，支持培育数字化转型集成服务商，着力优化营商环境和发展环境。

其次，本文研究表明创新网络、贸易网络以及上下游关联溢出效应是企业数字化促进创新的重要渠道。因此，一方面，应积极推动构建全链条一体化开放数字化生态，以开放式协同创新助推数字经济发展。充分发挥数字化转型核心企业产生的“示范效应”和“协同演化效应”，推进数字化转型从单点应用到连续协同演进转变，鼓励企业通过与上下游企业的信息交互、资源共享、能力协同、开放合作和价值共创积极融入数字化生态圈，支持打造“网络化协同创新+智能化生产制造+数字化供应链”的数字化开放式协同创新网络。另一方面，应提高数字经济对外开放水平，打造具有较强韧性和较高安全性的开放式协同创新网络。鼓励企业以跨国数字投资和数字贸易的方式积极参与全球创新及贸易网络空间的构建，提高其参与全球创新与贸易网络的“广度”和“深度”，以最大限度地吸收全球范围内的异质性创新资源。

最后，面对数字化转型可能带来的经济后果，如由于数字经济发展导致的企业间竞争模式的转变对传统企业带来的冲击，政府应进行充分的考虑并“因时制宜”、“因业制宜”调整竞争政策导向，完善数字经济竞争治理体系。同时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向传统产业领域融合渗透，以带动传统产业创新变革。

（责任编辑：刘舫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