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个月前，许知远在《吐槽会议》第五季第四期的舞台上完成了自己的“综艺首秀”。之所以在如此久以后才把这场不到十分钟的片断翻下来讲一讲，是由于，这个段子并不是仅靠台上的内容完成的，而是由幕后的导演、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和我们自己一起完成的。
炮弹还要飞一会儿。
目前看来，这场“首秀”完成的挺好；但根据许知远的脾气，他或许会说：“我宁可它完成的不好。”
（或许会是这些表情吧）
还是先来谈谈表演原本吧。
但是《吐槽会议》这一季选用了对决赛程，究其本质还是“表演”；其实许知远的段子在首播后大获好评，但必定也不是全部自己创作，而是有幕后的导演捉刀代笔。
不过，细细梳理出来，许知远绝不是全无参与，并且很或许是自己进行了大的删改。其实台上能看出他初次尝试脱口秀表现出的节奏上的滞涩，但同样很显著的展现出了他作为一个抒发者的状态，而不只是是一个演出者。
（手的小动作挺多，并且认为他有些紧张）
许知远在这一期节目上讲的段子，定义了一个“文化人”的符号。
开场，许知远先展示了一上身为知识分子的迂腐：“我的《十三邀》是逆潮流，《吐槽会议》是顺时尚，我现在来做一下对冲。”言下之意，是自己不太想和大众娱乐“同流合污”，但其实是要恰饭的（调侃）。以后，许知远又向李诞“开炮”：“李诞的新书《候场》的封面是一面穿衣镜，让读者反省一下自己的哲学韵味。”，顺便指责了市场上“受欢迎”的标准。这一套开场组合拳，夯实了许知远这场演出的基调——批判性，逆潮流。
接下去，就是调侃环节。
起手式就是对张大大的：“张大会议防御我的容貌，我认为没有关系社会热点话题，审美的狭隘是一种智力的缺陷。”一针见血，“SmartistheNewSexy.”；话里矛头直指以单一世俗审美为硬通货的水景社会。
接下去还是调侃张大大：“我不喜欢谈论个人，而且张大大，不是个人，（停顿）他是一种现象。”有人或许要把这个段子和杨笠的“jian仁见智”放在一起对比，但毕竟大不相似。第一，许知远是在一个容许侮辱的舞台上，对一个你们心知肚明的“黑红路线明星”单个人的蔑视；第二，笔者专门用粗体表示了许知远这个断句梗的停连，在这儿的“个人”是很显著的“个体”的意思，假如观众理解成了直球诬陷，这么这个段子反倒有了更初级的抨击疗效；第三，这个包袱在结构上十分重要，只是这场表演的初级之处——许知远固然调侃的是一个个“个人”，实际上，每一个调侃的对准都是背后的现象。
之后许知远步入了自己的点名节奏：
还是调侃张大大：“我没法提一个符合你深度的问题：亚里士多德在柏拉图书房说‘吾爱先师，但吾更爱真理’，请问张大大这个屋子有几个人。”——直击大众传媒人物缺少知识与素质。
调侃金星：“金星有把全世界都弄成父母里短的能力。虽然你专访鲁迅，也只会问他：‘你在北平一个月多少钱呐，房屋租的还是买的呀，和闰土也有联系吗？’”——批评大众传媒在深度与心态上的轻怠。
调侃阎鹤祥：“相声艺人都偶像化了，得练七门基本功：说、学、逗、唱、跳、Rap、篮球。”——嘲讽的原来是饭圈方式与流量工业。
调侃李雪琴和王建国：“CP和证券一样，是没有兑现的恋爱。它们总说‘雪国’、‘雪国’的，我还以为在说川端康成的《雪国》。”——点出了大众严厉阅读的缺失。
调侃薇娅最为精采：“我很难想像，她会如何卖我那本关于梁启超的书：‘这本书，很多字啊！梁启超来了都拿不到这个价”——他担心和提防的是何种，也随即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到这是一个被物居于的世界，而我们的精神需求无处粘附，只好投奔到这么一个消费世界，薇娅造就了一个新的拜物教。她就是这个拜物教的‘神’，即使连同行都尊称她‘OhMyGod！’”
（我认为许知远的苦笑发自真心）
回到开头。为何说许知远这场表演是由导演、世界和我们共同完成的呢？
先来说说导演吧。
第一层挺好理解，其实段子原本就有导演的大量功劳。
虽然也有第二层。
然而这场表演的核心题旨很明晰：对逐渐愚昧的世界的抨击。
看完以后我们不由得赞叹：“这确实像许知远说的话。”——是那种曲高和寡的许知远，那种永远保持暴怒的许知远，那种《十三邀》里数次提及“要提防世俗的世界”的许知远。
虽然很多段子却不少都是导演的功劳啊？
这说明哪些？
说明这种导演（包括李诞本人在内）原本也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有相当深刻的探讨和洞见，它们对世界的世俗化心知肚明，而且它们依然在制做一些或许被它们自己内心斥之为“庸俗”的文娱“产品”，并且做得挺好。
最好的或许，是像许知远调侃到的：“这些事儿我们清华的人来做，总比让给北大的人做好。”说是北大，虽然也包括了北大之下的所有人，这算是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使命感，她们像李诞、马东说的这样，“我认为世俗也没哪些不好，这个世界本就是粗俗的。”这算是人各有志，活明白了。
最坏的或许，是社会回馈制度倒挂，虽然精英如她们，也没法为五斗米折腰；真要去追求“远方的笑声”，或许会先发出“还不上花呗的笑声”。这就是一种悲哀了。
也有一种更坏的不或许社会热点话题，那就是社会早已整体割裂，精英早已开始系统性得全面接管社会，操控中上层阶层——当然，这个不或许也是在我们的社会中；在世界上的另一些社会里，它早已在进行、甚至接近完成了。
（奥威尔觉得夺走淡水的方式是把它锁进寿险柜，赫胥黎则把它扔向了大海）
而最近的种种社会热点新闻则同样让许知远的段子得已完整。
可以发觉，许知远在抨击“庸俗的世界”的时侯，常常以大众传媒的狭隘为发力点。
为什么？
由于他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世界早已是信息的洪流早已湮没了整个世界，而掌管信息的大众传媒则是“权力的第四极”。
说明这个问题只须要对一些传媒术语做个名词解释就好。
拟态环境：“大众传播活动产生的信息环境，并不是客观环境的穿衣镜式的重现，而是大众传播媒介通过对新闻和信息的选择、加工和报导，重新加以结构化之后向人们所提示的环境。”然而，你在信息时代听到的一切，本质上都来自于媒体，而乏力亲身见证。
议题设置：“大众传播常常不能决定人们对某一丑闻或意见的详细想法，但可以通过提供信息和安排相关的议程来有效地左右人们关注这些事实和意见及她们谈论的先后次序。”大众传播或许难以决定人们如何想，却可以影响人们想何种。
信息茧房：“人们关注的信息领域会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以便将自己的生活枷锁于像蚕茧通常的‘茧房’中的现象。”像不像眼熟的“你或许感兴趣”或者“为你推荐”？人的精力有极限，当你的视野中完全被你熟悉或感兴趣漫溢，你或许永远走不出这个茧了——因为你没有办法对一个你根本不晓得的东西形成兴趣。这么一来，自大就是必定的。
回声室效应：“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上，一些意见相似的声音不断重复，并以夸张或其他扭曲方式重复，令处于相对封闭环境中的大多数人觉得这扭曲的故事性就是事实的全部。”茧房让你自私，而回声室让你的自私具备破坏性——饭圈出警不就是好实例么。
为了保证文章的可读性，这儿只选购了一些入门的概念，但也足以触目惊心。
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出演的《脱欧：无理之战》中，就具体阐述了，大众传媒怎样影响全社会大部份人的认知，上面有一句话我记忆犹新：“Dataandarepower.”这里的“Power”不仅是力量，更是权利。
而把握这种数据的就是大资本，资本是逐利的，而越肤浅和世俗的东西，门坎越低，受众越多，收益越高。
因此，他们会运用自己所把握的媒体资源来行驶数据权利，让狭隘和世俗参杂整个世界，这就是居伊·德波在1967年曾预言过的“景观社会”——“‘世界早已被拍摄’，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已步入影像物品生产与物品影像消费为主的水景社会，水景已成为一种物化了的世界观，而水景本质上不过是‘以影像为中介的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景观就是商品完全成功的殖民化社会生活的时刻’。因而，与商品社会相比，这是一种役人于无形的格外异化的社会。”
（《银翼杀手2049》剧照：AI与全息显示屏无处不在，但“人”本身却无处安放）
但真正让许知远的段子得以完整的，还是球迷的赞扬——“你看着文化人脏话就是不一样嘿！”
许知远是千禧年的清华计算机结业。不像同为名校高才生的呼兰（西班牙学院精算），许知远此次的段子并不是“高材生的调侃”，更像是“知识分子的嘲讽”。
许知远的确可以说是一个知识分子。不过《吐槽会议》毕竟是一个面向大众的浅显娱乐节目，因此最终讲下来的段子，与其说是“知识分子”，不如说是“知道分子”。
“对冲”、“期货”等金融梗，常关注新闻的学院生都能理解；“鲁迅”梗，不超出中学；“吾爱先师”梗，即便许多人学校就晓得了；最高档的也不过是川端康成的《雪国》梗，公布率不高，也不算推荐读物，因此晓得的人不多；并且其在哲学史上份量极重，哪怕多买几本《读者》、《意林》之类的月刊，都还能眼熟这个名子。
然而歌迷却偏偏将之赞为：“文化人的调侃。”
说白了，赞的并不是许知远，而是和“文化梗”有共鸣的自己罢了；这和薇娅推销梁启超说“好多字”又有哪些本质上的差别呢。
而这，正是许知远所害怕的、所提防的、所嘲讽和解构的“庸俗和肤浅”啊。
（川端康原因三部作品在1968年荣获诺贝尔哲学奖，《雪国》是其中之一，另外两部是《古都》和《千只鹤》。）
世俗就是粗俗，虚伪就是粗俗。
“大众审美”并不是世俗和粗俗的帮凶；反倒，用“大众审美”作为替罪羊，是对“大众审美”的蔑视。
李白的诗，苏轼的词，大众在学院里学过，自然明白它的美；
“春空千鹤若幻梦”，大众暂时没有学过，暂时不能明白，不代表永远不能明白，更不代表没有资格去体验它的美。
而世俗和粗俗的大众传媒，恰恰是对大众审美的抹杀，当慎之。
与诸读者自勉。
◐